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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常识 » 问答 » 悍匪鹿宪洲一年内四次抢劫运钞车,与警方枪
TUhjnbcbe - 2024/5/13 17: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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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吹皱昆明湖一池春水的时候,震惊京城的鹿宪州、郭松抢劫运钞车大案的审理也接近了尾声。

年3月25日上午,庄严肃穆的最高人民法院新闻发布中心,国徽高悬,气氛森严,由最高人民法院主持召开的新闻发布会正在举行。

刘家琛副院长宣布对发生在北京的鹿宪州、郭松系列持枪抢劫运钞车大案的审理结果:主犯鹿宪州因拒捕被公安人员击伤,由于伤势过重医治无效而死亡,不再追究刑事责任。

同案犯郭松被以抢劫罪、盗窃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同案犯农之宝、张建国被以非法买卖枪支、弹药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其他同案犯也分别受到法律制裁。

根据中国的司法制度,死刑犯的终审判决权在高级人民法院。而这起由最高人民法院召开新闻发布会予以公布的案件,显然是一起具有重大社会影响、案情性质十分严重的大案。

可以这样说,假如你是一位北京市民,或者是在北京工作的一位中国人或外国人,只要你的消息不是极其闭塞的话,就不可能没听说年冬和年春、夏、秋三季发生在北京汇园公寓、甘水桥、知春里、滨河路四起骇人听闻的抢劫运钞车大案;就不可能没有耳闻过那绘声绘色、活灵活现、令人谈虎变色的现场描述。

正是这几起震惊朝野的系列抢劫大案,像块块巨石压在首都公安干警的心头,一压就是半年多;正是这几个丧心病狂的匪徒,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越货,无辜人喋血首都街头,上千万人口的大都市一时间传说纷纭,莫衷一是……

然而,善恶到头终有报,多行不义必自毙!此时此刻,刘家琛副院长那铿锵有力的声音不正是对这两句古训最有力的注脚吗?

就在刘家琛副院长慷慨陈词的同时,在北京市西郊某地,对罪犯郭松等人执行死刑的有关法律程序正在进行。

身着浅灰暗格夹克衫的郭松,蓬头垢面,面无血色。昔日玩世不恭的浪荡劲头已经荡然无存,好像灵魂早已逃逸岀他的躯体,只剩下一具徒有躯壳的皮囊。

将近半年的牢狱生涯,并没有使他宽大、丰满的脸庞瘦小下来,这使得他的一脸横肉显得松驰而无力。

此前,这个穷凶极恶的歹徒自知罪孽深重,似乎早就对“大限”的到来有了精神准备,以至于当法庭一审判处他死刑的判决下达后,他也没有上诉。

“姓名?”负责“验明正身”的法官厉声盘问。

“郭松。”嫌疑人机械地回答道。

“年龄?”

“33岁。”

“你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吗?”

“知道。我犯了抢劫罪、盗窃罪。”

“罪犯郭松,根据《刑法》第条、条、条和第61条的规定,以抢劫罪、盗窃罪对你判处死刑。现在,已经下达了对你执行死刑的命令,你有没有什么遗言?”

法官的声音并不高,而在郭松听来却是字字千钧。他的脸色愈加苍白,两只鼓岀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法官,沉默了数分钟之久。

终于,他那标准浑厚的男中音打破了沉默,以乞求而又忏悔的口吻对在场的法官、检察官作出了一个死刑犯最后的陈述:“我有今日,罪有应得。请你们转告我的父母,我对不起他们,辜负了他们的养育之恩。还请你们转告我的妻子,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我的幼女。让我的妻子一定要将我女儿抚养成人,将来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法官忠实地记下了郭松的遗言,然后对身边的法警一挥手:“带上车。”

警笛大作,警灯闪烁,警车疾驰。荷枪实弹的法警押着郭松和另两名同案犯张建国、农之宝风驰电掣般地驶向京西刑场。

半小时后,随着几声清脆的枪响,郭松、农之宝、张建国倒在血泊之中。

枪声,给这起京城有史以来最大的系列抢劫案划上了句号;枪声,给任何妄图以身试法的不法之徒敲响了警钟;枪声,更给我们一切善良的人们留下了深深的回忆和警醒,下面,就让我们寻着这振聋发瞭的枪声,去追溯这起罕见的特大抢劫案的来龙去脉吧……

一:鹿宪州其人其事

年2月18日,凌晨三时,京城北郊某监狱。

早春寒意尚浓,四周一片寂静。高大的监狱围墙上,标志着高压电网负有载荷的幽红灯光,在朦胧的晨雾中不停地闪烁,似乎不知疲倦地提示着人们,警惕在这无边的沉寂中潜藏着的罪恶。

突然,一条黑影出现在灯光暗淡的狱墙墙根,他猫着腰,小步快跑,一刹那间就窜到墙角。他把毛衣的两只袖子交叉捆在腰际,双手卡紧铁皮管道,像敏捷的松鼠一般“蹭蹭”地攀上了围墙

不远处的塔上,端着压满子弹的冲锋枪的武警哨兵正在向四周巡视,就在哨兵背过身去的短暂瞬间,黑影窜上了墙头,并迅速解下腰间的毛衣盖在高压电网上。

或许是过于紧张,或许是动作幅度太大,就在他的右腿已迈过电网的片刻,他的左腿却碰到了电网,一阵猛烈的电击击中了他的大腿根,他全身战栗,一个跟头从墙头上栽了下去。

“咚”的一声闷响,惊动了塔上的警戒哨兵刘维军,小刘猛地转过身来,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影从墙角边挣扎着爬起来,一眨眼就消失在杂草丛中。

“有人越狱!”刘维军鸣枪示警,闻讯赶来的武警战士分头搜索,终因大雾弥漫,失去了目标,让狡猾的罪犯越狱潜逃了。

“鹿宪州,男,31岁。年6月因盗窃罪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一份简单的材料从监狱的电脑中被调了出来,摆在了北京市司法局、公安局领导的案头,公安机关迅速布置了追捕行动。

此刻,这个诡计多端的逃犯已经坐在郊区驶往北京城区的一辆公共汽车上。他缩着脖子,用脏兮兮的羽绒服脖领遮住了半边脸,佯装睡觉,半眯着的双眼,却在紧张地观察着车上的每一个乘客。

确信无人注意到他时,他的思绪才开始盘算着下一步……

从外表看,他是个颇有男子气质的青年。浓浓的剑眉,大大的双眼,匀称的身材,端正的五官,这样的外在条件,使他很容易赢得别人的好感,也使他常常产生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尤其在女孩子面前。

事实上,在他30岁的生涯中,他的确是颇有女人缘的。

他的家庭条件也很不错,虽不是高干子弟,但他从小生活在京城的军营之中,过着衣食无虞的优裕生活。他祖籍河北博野,父亲是驻京某军事医学科研单位的一名老职工,母亲也在该院工作,下面还有一个弟弟。

这样的家庭环境,加之他的聪明伶俐,应该非常有利于他的成才。但不知是父母的溺爱,还是他天生的顽劣,自幼起他就特别调皮贪玩,不思上进,成绩总是排在班级的倒数之列。

鹿宪州上了高中后,父母希望他能考上大学,可惜他的基础实在太差,况且他的冥顽不灵的性格也没有大的改变,奇迹当然不会发生。他的同学不少考上了京城的一些名牌大学,他理所当然地名落孙山,被挡在了大学的围墙外。

年下半年,他在社会上浪荡了半年,无所事事,成天和过去那些品行不端的同学混在一起。他的父亲十分着急,幸好年底征兵工作开始了,经过一些努力,终于把他送到了当时的昆明军区某部服役。

在部队的几年,毕竟有严格纪律的约束,尽管他常常对紧张而严肃的军营生活颇有怨言,但他还是不能不克制自己,虽然谈不上是一个好兵,也还算是说得过去。

部队对他的评价是:“性格内向、孤僻。工作尚可,主动性差,遵守纪律一般,细小方面要求不严。”寥寥数语,也使人们对他的几年军旅生活管中窥豹吧!

年,他退伍回京安置,这一年他刚21岁。根据他的爱好和特长,他被安排到首都出租汽车公司第三分公司当司机。

在北京,开出租汽车是挺招人羡慕的一个行业,虽累点苦点,却收入颇丰。在首汽,鹿宪州一干就是8年。

头几年,他还是挺珍惜这份工作的,起早贪黑,顶风冒雨,这样下来,一年能挣个三四万元。

这样的收入水平在北京算是高收入,维持正常生活绰绰有余。可是到了后两年,鹿宪州不安分了,他的手头越来越“大方”,吃喝嫖赌抽,无所不为。有时去歌厅,一夜消费就是数千元。

他花得越来越多,挣得却越来越少,整夜沉缅于歌厅舞榭,已使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和兴趣去开出租了,终于到了入不敷岀的境地。

要想高消费就得有钱,而钱,当然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他不想再去开出租车,那样太累,挣钱也太慢,他想到了一条“捷径”,那就是偷。

从年初开始,在短短三个月时间内,他伙同航天部二院停薪留职人员汪某盗窃了三辆日产“皇冠”牌轿车,价值人民币近60万元,变卖后大肆挥霍……

不久,案件被侦破,鹿宪州锒铛入狱。年6月,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下达了维护中级人民法院对他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的决定,他被送到京郊某监狱服刑。

服刑的这两年,他伪装进步,积极改造,而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在盘算着脱逃。他认为自己表现再好,也不过是把死缓改为无期,也要在这高墙之内把牢底坐穿。

与其这样,就是死,也要死在外面,死得轰轰烈烈!他这样想着,就暗暗窥测着监狱的地形,时时刺探着逃跑的时机。

慢慢地,他发现了高墙内有一处让人不十分经意的“死角”,制订了半分钟内脱逃的计划,选择了一个月黑风高、大雾弥漫的凌晨作为脱逃的时机。就这样,年2月18日晚上,他终于侥幸实现了自己的计划……

二:蛰伏在京城一角

晨色初露,公共汽车在京郊公路上不紧不慢地走着,尽管周围谁也没有注意鹿宪洲,但他仍是做贼心虚,只坐了两站地,他就一瘸一拐地下了车,招手拦了一辆面的。

鹿宪洲不敢回家,知道追捕的干警肯定会在家中“守株待兔”,再说他也不想连累自己的父母。

在这个时候,他想起了“出门靠朋友”的古训,便把过去的首汽开岀租时的哥们儿挨个儿捋了一遍,首先进入他脑际的是黄民平、赵建国、黄炎这几个人。

他觉得他们一定会帮他。于是,他对面的司机说:“请你把车开到燕京饭店。”

他知道,黄民平等人每天早晨都会在此排队拉客,现在来找他们绝对能找到。

面的在离燕京饭店不远处的便道上停了下来,鹿宪州不敢下车,便哭丧着脸对司机说:“师傅,我这腿不方便,麻烦你帮我找一下人,找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可以。”

接着,他说岀了三人人的名字。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果真博得了司机的同情,便来到饭店门口排队的司机人群中打听。

首汽出租汽车司机黄民平这天早晨起得特别早,6点多钟就到饭店门口排队。那天的客人很少,一直排到9点多钟也没有拉到一个客人,但这时他已经排在第一个了。

正在他东张西望之际,从后面走过来一个人,说要找赵建国、黄炎,当得知他俩都不在时,又说要找黄民平。黄并不认识这个人,便说:“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那人说:“你有个朋友摔了,腿不能走,在我车上哩!他要你去帮一下忙。”

黄民平来到面的前,拉开车门一看鹿宪州横躺在后座上,他大吃一惊,差点没叫出声来,但很快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镇静下来,让司机把车开到燕京饭店后面的居民区里,然后跑过去把自己的“皇冠”车开过来,塞给司机50元钱,把鹿宪州扶到自己的车里。

坐在车上,鹿宪州简单地叙述了越狱的过程。接着黄民平把车开到西三环路上,黄问:“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鹿说:“得先找地儿住下。”

黄民平便到路边的公用电话亭给黄炎打电话,告诉他:“鹿宪州跑出来了,现在就在我车上。”

黄炎与鹿的交情显然赶不上黄民平。黄民平是和鹿宪州一道分到首汽的,两人还住过一个集体宿舍,可以说是无话不谈。鹿为人两肘插刀,帮过黄民平不少忙。

而黄炎与鹿的交往就少得多了,当听黄民平说想让他帮忙,找间房子供鹿宪州躲几天时,黄炎犹豫再三拒绝了。

鹿宪州也跑过来与黄炎聊了几句,黄敷衍地说,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房,等找到了再和他联系。气得鹿恨恨地摔了“忘恩负义的东西!”

“皇冠”车载着他俩在三环路上漫无目标的转悠,消磨着时间。到了傍晩,黄民平又给赵建国打电话,让他帮助鹿宪州租房。

赵起初很惊讶,过了好一会儿,才为难地说:“房子可不好找,哪能说找到就能找到啊!这样吧,等会儿我再给你们回话。”

等了好久,没有赵的回音,黄民平急了,径直把车开到赵建国家的楼下。在车上,鹿把自己的越狱经过又复述一遍,然后求他帮忙找个藏身之处。

车开到了马甸立交桥,赵建国半天不语,他在惦量这件事情的轻重,想了好久,觉得这事还是少管为妙。便说:“容我再想想办法。我家里还有朋友等着,能不能先送我回家?”

黄民平觉得赵建国不大够意思,脸色就很难看,也没说话,开车送赵回家。

车在赵家楼下停了,下车时,赵建国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浅色信封,递给鹿宪州说:“哥们,找房子我帮不上忙,这点钱你先拿着用吧。如果还缺钱用就言语一声,我不会出卖你的。”

鹿躺在后座上,接不到钱,黄民平把钱接过去了,赵建国就下了车。黄把钱从信封里抽出来点了一下,是元,便对鹿说:“这小子还有点良心。”

这天晚上,鹿宪州像丧家犬一样无处过夜。黄民平便把车开到西便门附近的一条小胡同里,让鹿在车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上午车队开会,黄民平急于安顿鹿宪州,大清早,他就拉上鹿去南礼士路找鹿过去的女朋友张颖。

23岁的张颖长得白白净净,苗条的身材,入时的穿着,属于京城街头上常见的那种很时髦的女孩。她医院药剂科的药士,一份挺舒适、挺让人羡慕的工作。

这天早晨,张颖像往常一样、喝了一杯牛奶煮鸡蛋,又淡淡地梳妆了一下,随手提起坤包准备下楼上班。

正在这时,电话铃声响了,她拿起话筒,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传来,她犹豫了一下,对方很快自报家门:“我叫黄民平!"

张颖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隐约记得是她原来的男朋友鹿宪州的同事。自从鹿入狱后,他们也有两三年没有见过面了。

“噢,是你呀!好久未联系了,有什么事儿?”张颖挺奇怪的,以那种小姐惯有的矜持口吻问。

“鹿宪州出来了。在我车上。”

这回轮到张小姐吃惊了,她故意试探性地否认说:“不可能吧?你骗我的吧?”

黄民平急切地说:“我哪有时间和你开玩笑,不信你下来看吧。我们现在就在你家楼下东边的街心公园旁边,你若想见鹿宪州就快来吧!”说完黄“啪”地一下把手机关了。

张颖迫不及待,“咚咚"地跑下楼,来到东侧街心公园。一看黄民平的“皇冠”车果真停在路边,鹿宪州半躺在车后座上,一副仓皇疲惫的模样。

张颖上了车,尽管鹿只是她过去的恋人,尽管她现在也有了挚爱着她的男朋友,她还是激动不已。看到鹿宪州腊黄的面孔、半寸长的胡子和乱糟糟的囚犯“板寸气她心疼地哭了。他毕竟是她的第一个恋人。

那还是年,16岁的张颖在白云路小学的一个英语班上学,邂逅了当时也在这儿学英语的鹿宪州,她喜欢他的英俊、沉稳和一掷千金的“潇洒”,还经常坐他开的出租车。

渐渐地,情窦初开的她不顾一切地爱上了这个大她9岁,对他还不甚了解的男人。年,鹿宪州入狱被判了死缓,他们的恋爱关系不可避免地终止了,但是这个男人在她的心灵深处却打上了永远不可磨灭的烙印。

久别的激动之后,鹿宪州毫无保留地向张颖坦陈了自己越狱逃跑的经过。这时,黄民平借口单位开会开车走了,张、鹿二人下了车,躲在街心公园的一角,密谈下一步藏匿的计划。鹿提出两人一起去找他的弟弟鹿宪勤。

鹿宪勤是鹿宪州唯一的弟弟,长得魁梧壮实,仪表堂堂。可惜像他的哥哥一样,自幼不爱学习,成绩一般,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就在父母所在的单位做临时工。

但他的脑子较灵,善于谋划,善交朋友,不像他的哥哥办事那样莽撞。到了年,他自己注册成立了民营的北京塞莱德食品有限责任公司,自任总经理,生意做得红红火火,还在保利大厦包租了房间作办公室。

这天下午,正坐在老板椅上悠哉游哉的鹿宪勤,突然接到张颖的电话,告诉他鹿宪州已逃脱,现在正和她在一起,鹿宪勤闻言心中砰砰直跳。

其实,此前他已从来家中搜查的民警口中,知道其兄已经越狱潜逃的消息。没想到大哥居然有如此神通,这般顺利地逃了出来,而且就在附近。

他很想立即和大哥见一面,但又怕有警察跟踪和埋伏,就按捺住急切的心情,在电话中对张颖说:“咱们先见一面吧。”

“行,我在东四十条桥西北角地铁站口等你。”

鹿宪勤走出保利大厦,来到约定的地点,张颖已在那里等候,张颖说:“你哥哥让你帮他找房子。”

鹿当即说:“好吧,我想想办法。你把你的呼机号告诉我,如果找到了我呼你。”鹿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岀元钱塞给张颖:“你给我哥买套新衣服,再买点吃的,房子的事等我的电话。

说罢,两人就分了手,

这天下午,张颖和鹿宪州打“的士”到商场给鹿买了新衣服、假发套和墨镜,对这个越狱罪犯进行了全新的包装。

他们还一起吃了晚饭,大约傍晚6点多钟的时候,张颖的寻呼机“嘟嘟”地响起来,原来是鹿宪勤呼她。

鹿在“晚8点你们到八王坟1路公共汽车站,有一个叫吕波的人在那儿等,他帮你们找到了房子。吕波手里拿着一本杂志。”

晚上,张颖、鹿宪州按照预定的时间,坐出租车来到八王坟1路汽车站,见到吕波,三人又一起打车朝通县方向驶去。

车在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门口停下,趁着夜幕,吕波把他们领到了一幢五层楼房里。当晚,鹿宪州就住进了这幢教学楼的地下室里,在那里躲了十几天,养好了伤。其间,张颖两次给鹿送来大衣和食品,鹿宪勤也给了吕波元钱,让他为其兄购买衣服和吃的东西。

鹿宪州深知“狡兔三窟”的道理,而且他也嫌地下室太冷、空气不好,便提出让张颖帮他找新的住处。

张有些为难,还有些害怕,但毕竟旧情难忘,碍于面子,便答应了鹿。张颖找到了他的舅舅李某,请他帮助租房子,只说是给一个朋友帮忙。

对外甥女的请求,李某向来有求必应,当即就答应下来,没过几天,就在酒仙桥商场附近的一幢简易楼里找到了一间房子,月租金元。

对这远离市区、十分僻静的住所,鹿宪州十分满意,他在那里吃喝玩乐,养得白白胖胖,一住就是一个多月。这期间,张颖和黄民平等人还隔三差五地前去看望。

由于这处住房是李某帮助联系的,张颖总担心会连累他的舅舅,就向鹿宪州建议再换一个地方。鹿完全赞同,他也不想在一个地方住得太久。

于是在张颖的奔波下,又在和平里找到了与别人合住的一套三居室楼房,可是没住几天,脾气暴戾的鹿宪州就和房主发生了争执,险些打了起来。此处显然已不能再住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张颖处心积虑地为鹿宪州找房子,但进展不大。正巧这时鹿宪勤打来电话,说他在西四换房站认识一个叫马绍波的人,是中介公司的,他能帮助找到房子,他们约好次日下午去金台路中介公司和马见面。

在马绍波的介绍下,鹿宪州和张颖认识了某公司的职工任民选。任所要转租的朝阳区安华西里三区的房子,是单位分给他的公房,但他另有一套更宽敞的住房,便有意把这套一居室的单元楼房转租出去。

当下,鹿宪州和张颖看了房子,觉得这里偏僻,周围的住户又都是乱七杂八的陌生人,鹿非常中意,马上就让张颖和任民选拟订租房协议。

鹿化名李建生,由张颖代他在协议书上签了字。按照协议,鹿的租用期暂定两年,租金总额17元,第一年先付0元。当时张颖就将带来的元现金交给了任民选。

鹿宪州租用此房后,这里便成了他躲避公安机关通缉、藏匿作案枪支凶器和抢劫所得赃物的场所。鹿宪州特大抢劫案侦破后,正是在这所一居室单元房里,查获了鹿作案时使用的手枪、微型冲锋枪6支,还有堆积如山的赃款、赃物。这个普通的居民住宅,已经完全沦为罪恶的巢穴。

鹿宪州的另一处窝点,是他年初仍以李建生名义租住的丰台区木樨园的一套房子。这也是一套一居室单元楼房,此处没有放置枪支和赃物,却是他和情人寻欢作乐的场所。

这里的现代化家用电器一应俱全,布置得豪华优雅,可以想象岀这个蒙面大盗用抢劫所获的巨款,在这里过的是一种何等纸醉金迷的生活。

这套住房的房主叫线锡昌,是朝阳区医药贸易中心工人。年,在住房制度改革中,线以成本价格购得此房,他明知按照有关规定,5年内不得将此房出租,但仍利令智昏,以元的年租金把房子租给了鹿宪州。

正是任民选、线锡昌这样一些见利忘义的人,把公家分配的住房转租给罪犯居住,有意无意地为罪犯提供了藏身之处;正是张颖、黄民平、鹿宪勤这样一些罪犯的“至爱亲朋”千方百计地为罪犯奔波忙碌,唯恐这只受伤的恶魔落入法网,才使鹿宪州得到了喘息之机,为他日后的疯狂行为创造了条件。

在这一段日子里,鹿宪州治好了伤,养得肥肥胖胖。眼瞅着追捕的风声渐息,他再也按捺不住一年来东躲西藏、无所事事的苦恼和愤恨。他深知自己是死刑犯,一旦抓住必死无疑;他也知道自己有限的生命之旅必然要和、偷、抢、杀等罪恶活动联系在一起。与其苟且偷生,不如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他认为这是他“生存的需要”。

为了“生存的需要”,鹿宪州开始酝酿罪恶的抢劫计划。而要实施抢劫,就必须拥有武器和凶器。

年10月,化名李建生的鹿宪州,独自前往东北黑河。在火车上他结识了黑河市无业人员张建国,通过张在边境某地找到从事边贸的生意人蔺刚,购买到小口径运动手枪两支,子弹余发。在这次肮脏的非法买卖武器交易中,张、蔺两人获赃款1.5万元。

在不久实施的一次抢劫中,鹿宪州感到小口径手枪火力不够,保险系数不大,便又于当年12月中旬窜到广西边境购买军用枪支。

12月16日,在凭祥市弄绕市场,鹿无意中认识了崇左县新和华侨农场通康分场工人农之宝,以重金为诱饵,让其为他购买手枪。

利欲熏心的农之宝果然“不负重托”,他利用自己是边民、捉有“边境证”的有利条件,当天下午便越境到越南同登,找到生意人阿帝等人,很快为鹿买来了一支东欧产的微型冲锋枪、一支军用手枪和余发子弹。鹿宪州在付了1万元之外,另酬谢农之宝现金1.5万元。

农感激涕零,几天之后,又委托甘伯平为鹿购得军用手枪两支和子弹数十发。

拥有了武器,又进行了周密的策划和准备,鹿宪州这个蛰伏已久的凶恶歹徒瞪着血红的眼睛,寻找着目标,着手实施他凶残而冒险的抢劫计划了。

三:三起劫案震京城

年12月13日,这是严冬里一个滴水成冰的日子,天空阴沉沉的,不时地飘洒下零星的小雪花,给这个古老的城市笼罩上一片灰暗、凄冷的色调。

这天上午10点半时分,北京金冠制衣有限公司出纳员刘瑞婷收拾停当,便对刚进门的公司后勤部经理唐庆利说:“你现在还有事吗?要是没事,你和我去信用社取款,我昨天就和他们约好了。”

刘瑞婷清秀文静,个子不高,显得小巧玲珑。虽然岁数不大,但从事财会工作已有十四五年了,业务非常熟练,加之责任心强,在单位深得同事们的好评。

老唐见刘会计已上班好一会儿,把办公室整理得干干净净,挺感动的,正好上午也没有别的安排,便说:“好吧,我和你去。”

唐庆利开着平时用的那辆墨绿色切诺基,招呼刘瑞婷上了车,径直驶向红星城市信用社,也就是五六分钟光景,就到了信用社所在的汇园公寓。

刘瑞婷和这里的每个营业员都很熟悉,她笑嘻嘻地和营业员孔香春打了个招呼,便从提包里掏出三张支票交给了她。

孔香春的丈夫许学同也是刘瑞婷他们公司的人,故而刘、孔二人平时往来更多。小孔瞥了一眼支票,每张上面都写有提取款额5万元的数字,她说:“二姐,把你的名章给我。”

刘瑞婷从蓝色尼龙坤包里掏出名章递给小孔,小孔按过后便到后台去了,不一会儿她走出来对刘瑞婷说:“二姐,你们到三号窗口取款。”

刘瑞婷应了一声,便和老唐一起走向西侧的三号窗口。

像往常一样,刘瑞婷把点好的百元大钞一捆捆码好,把其中的10万元用尼龙绳捆成一捆,5万元捆成一匝,然后放在蓝色尼龙绸包中。

她向信用社的营业员道了谢,便和老唐一起往外走,这时老唐习惯地看了一下表,正好11点整。

老唐走在前面,用遥控器打开了车门,刘瑞婷站在他右侧副驾驶座的车门外,正欲上车,就在唐庆利要拉开车门上车的一刹那间,一支黑洞洞的枪口突然对准了他的脑袋。

一个上穿深灰色皮夹克,头部用紫红色头罩裹得严严实实的歹徒厉声喝道:“不许动。把钱交出来!”

唐庆利浑身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本能地用手护着头,两眼的余光瞥见刘瑞婷已拉开车门趴在副座位置上了。

唐庆利随手“砰”地把车门关上,随势往地下一蹲,大声喊到:“来人啊,抢钱了!”

没喊两声,唐就听到副车座那边传来了“砰砰”两声闷响,随后就出现了有人奔跑的脚步声,唐站起来一看,刘瑞婷仰面朝天倒在了右驾驶座上,鲜血溅满了车座,她手上装有15万元现金的尼龙包不见了。

那边歹徒已窜上一辆深灰色大宇轿车,动作娴熟地向后倒了一下车,然后猛地加油,向西开去,一眨眼功夫便消失在鳞次栉比的高楼之间。

歹徒心狠手辣,动作麻利,整个抢劫过程不到三分钟。在这起抢劫案中,女会计刘瑞婷被击中头部,当场死亡,15万元巨款被劫。从罪犯的作案速度和熟练程度看,这是一起经过精心准备的抢劫杀人案。

就在首都警方全力以赴侦破“12.13”这起震惊京城的大案时,年2月8日,在首都北京再次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抢劫大案。

还有几天就是暮节了,北京街头人群熙攘,一片喧闹,洋溢着春节临近时都市那惯有的喜庆欢乐气氛。

在距亚运村不远的工商银行甘水桥分理处附近的便道上,有一辆深蓝色的大宇轿车已经连续两天停在这里。

车门紧闭,透过贴着厚厚遮阳膜的车窗,一双虎视耽耽的眼睛紧盯着进出分理处的每一个存款取款人员。

2月8日上午9时50分,甘水桥分理处工作人员王永革、马丙年、袁世金等人像往常一样押送一笔巨款去银行,王永革和马丙年一人提着一只黑色密码箱,呈一字队形走向停在门口的运钞车。

他们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就在离他们不到百米之距的地方停着的那辆蓝色的大宇车,车厢里还是那双阴沉的眼睛,闪现着贪婪的火焰。

穿着深蓝色经警制服、不失威武的保安员趋步上前,拉开运钞车车门,做岀一个请王永革他们上车的姿式。

正在这时,近在咫尺的大宇车车门突然打开,窜下来一个头套深色头罩的歹徒,一个箭步就冲到运钞车前,端着微型冲锋枪低声喝道:“不许动,把密码箱放在地上!”

王永革愣了一下神,随手把装满钞票的铁箱扔往敞开着车门的运钞车上,歹徒见状,恼怒地扣动了扳机,王永革大叫一声,倒在了血泊之中。

凶恶的歹徒随即窜过来抢夺马丙年手中的密码箱,视国家财产如生命的马丙年死死抓住不放,歹徒不由分说,残忍地朝马、袁二人开了枪,两人中弹倒下了。

歹徒趁机飞快地提起两只密码箱,扔到大宇车后座上,接着十分敏捷地钻进车内,发动车一溜烟地开走了。

在这场血腥的抢劫中,优秀金融干部马丙年被当场打死,王永革、袁世医院抢救。后来王永革因伤势过重,经抢救无效而死亡。.74万元巨款被歹徒劫走。

接到报案后,市公安局刑侦处、朝阳公安分局刑警迅速赶到现场。市公安局局长张良基、主管刑侦的副局长阮增义亲临现场,指挥勘査追捕案犯,并责成刑侦处、经保处和朝阳分局共同组成专案组负责破案。

年3月9日,在朝阳区安贞西里22号楼下,发现被劫匪抛弃的深蓝色大宇车。专案组侦査员在车内提取到两只被撬开的密码箱,以及案犯作案时蒙面用的两只羊毛衫袖筒。

经过调査,这辆属于运达国际贸易运输代理有限公司的蓝色大宇轿车,是2月6日在二七剧场附近楼区被盗窃的。

现场访问,目击群众反映:劫匪身高厘米左右,30多岁,体态中等,讲普通话。

“2.8”劫案,罪恶的枪声震惊了京城,给即将来临的新春佳节蒙上一层阴影。“银行被抢”的消息不胫而走,街头巷尾,人们议论着,猜测着……

“2.8”专案组的侦査员日夜奋战,査线索,摸情况,他们决心拿下这个已成为心腹之患的案件。

但是,就在他们缜密侦査之际,6月3日,北京市海淀区知春里再次发生一起持枪抢劫银行运钞车案件。

这天早晨8时零5分,海淀区北下关建筑工程公司经理胡XX,驾驶一辆黄色夏利车从知春里建行取款返回。

汽车刚驶岀50多米,突然,一辆黑色公爵王轿车从斜刺里冲岀,随即从车里跳下一个蒙面歹徒,手持微型冲锋枪指着胡XX的脑袋,厉声喝道:“把车钥匙给我,把车钥匙给我!”

胡XX没有理睬他,这时正好有一个保安员走过来,胡眼疾手快,拔下车钥匙就扔给这个保安,没想到一下子被歹徒接住了。

歹徒大怒,挥动手中的冲锋枪大叫:“快下车,不然我开枪了。”

旁边的保安一看歹徒手中有枪,顿时四散逃命。胡XX也无奈地下了车,歹徒不再理他,快步走到胡XX的夏利车后,用钥匙打开后备箱,将刚刚装上车的内有67万元巨款的两只铁皮提款箱提下车来,一溜小跑奔向停在一侧的公爵王轿车上。然后迅速起动向南开去,整个过程不超过5分钟时间。

胡XX随即打开手机报了警。

发案后、不到10分钟,海淀分局和刑警大队领导先后赶到现场。随后市局刑侦处、大案队和张良基局长、阮增义副局长也先后赶到现场。

张局长指挥现场勘查,并立即成立由刑侦处和海淀分局侦査员组成的“6.3”专案组。现场勘査访问,组织全市査控堵截可疑车辆的工作同时进行。

据胡XX和目击者提供的情况,蒙面劫匪操北京口音,30岁上下,身高1.70米左右,体态中等。逃跑时戴深色头套。

9点10分,在海淀区红砖村一居民家墙外,发现被蒙面人抛弃的黑色公爵王轿车。侦査员在车内发现了被抢的两个提款箱,箱锁已被撬开,里面的巨款被洗劫一空。

蒙面劫匪驾驶的黑色公爵王轿车,车源很快査清:这辆车是北京凡特金融机具技术开发中心的。今年5月16日晚上,该车驾驶员开车回家停放在楼下,第二天早起上班时发现汽车被盗,当日向海淀分局报案。

车内座位上发现一个按摩器,经过访査,原车车主辨认后说:不是他的。

对侦查员来说,这确是值得一查的线索。

案犯作案使用的军车牌也有了着落,是某部政治部文化供应站微型面包车的车牌。这副车牌于年6月10日,在朝阳区安慧北里三区被盗走。

根据案发中心现场知春里小区和案犯抛车现场花园路红砖村的环境特点,专案组进行了现场模拟实验,中心现场距抛车现场2.3公里。

在特定时间环境下,如按车速每小时60公里的速度,沿案犯逃跑时所经线路行驶,从案发中心现场到抛车现场所需时间为5分钟。

专案组经过综合分析达成共识:认定这是一起经过精心策划和预谋的抢劫案。作案人具有熟练的驾驶技术,对车门锁性能构造熟悉;会使用并持有制式枪支;有盗窃、抢劫机动车的行为或嫌疑;并于年6月以来使用过军车车牌。

6月6日,专案组召集全体成员会议,制定了以“6.3”案为主与“2.8”案串并侦査的方针。北京电视台、北京晚报、北京青年报等新闻媒体刊登北京市公安局的公告,要求广大市民提供线索。

四:郭松爬上犯罪的“战车”

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上述震惊京城的三起血案都是鹿宪州一手制造的。在三案中杀人如麻、来去无踪的蒙面大盗就是这个越狱潜逃、丧心病狂的恶魔。他用劫来的沾满鲜血的数百万元巨款,过着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的日子。

他给他的情人奉送上昂贵的纯金生日礼物;一甩手就给曾经帮他度过难关的黄民平送去10万元。至于海鲜酒楼的开怀狂饮、卡拉OK的销魂之夜就更是一掷万金了。

如此的挥霍和奢靡,使这个潜逃的死刑犯每每产生巨大的快感,而次次抢劫得手,则给了他更大、更有力的刺激。

他自认为作案手法很高明,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他甚至有些藐视公安人员,觉得他们无能。他认为自己需要更多的钱,自己也有能力抢劫到更多的钱,只是每次抢劫都极为冒险,一旦遇到对手反抗就有可能顾此失彼,造成失手,因此,他急需寻找一名助手。

他的脑子里搜寻着接触过的每一个人,比较着谁更符合他选择的标准。渐渐地,一个清晰的形象显现出来。鹿宪州高兴得一拍大腿:“这个人非他莫属啊!”

被鹿宪州“选中”的这个人,就是郭松。

应该说,鹿单枪匹马所作的三起抢劫案郭松并未参与,也不知情。如果在郭松有限的生涯中没有遇见鹿宪州这个人,如果郭松不是和这个江洋大盗臭味相投、一拍即合,那么他的命运就该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生于年8月的郭松比鹿宪州小一岁,祖籍北京。他生在北京;长在北京,自幼就过着一种优越、舒适的生活。他的父亲是国家某部一个技术设计院的老干部,母亲是某学院的外语教师。

这样的家庭环境十分有利于子女的成长。事实上,在北京就有许多类似的干部和知识分子家庭,造就了一大批德才兼备的优秀人才。而郭松这个父母的“掌上明珠”却并不争气。

他年上小学,当时正是特殊时期,学校不怎么抓学习,他所在的北师大实验小学当然也不例外,成绩好与不好无从谈起。

其实,郭松是个极聪明、记忆力极好的孩子,就是因为养成了不爱学习、贪玩散漫的坏习惯,结果聪明总用不到正道上。

尽管后来他升入北师大第二附中这样的重点中学,但成绩在班上总是排在末座,升高中无望,经过一番努力,年他进入北京某厂下属技校读书,年毕业后就留在厂里当了一名工人。

当了两年工人,这时的郭松刚满20岁,生活的道路还相当漫长。假使他从此时能够利用自己的聪明和机灵,勤奋学习,努力工作,成功的大门还是向他敞开着的。

可惜,在工厂干了两年,他的意志更加消沉,思想更加颓废,对繁重而紧张的工人生活厌倦透了,加之常和社会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勾搭在一起,他更加向往那种“灯红酒绿”的生活。

他经常恨恨地说:“呆在这破工厂,真是没劲。”后来他干脆不上班了,成天在社会上晃荡。

到了年,他正式向厂里提出辞职。这样的工人,厂里当然不会挽留,从此他就成了一名无业人员。

此后,他试图自己办公司,但由于不会经营,很快连成本都赔了进去;他开始倒买倒卖,虽然偶尔也赚一点钱,但很快就被他挥霍一空,怎么也攒不住钱。

就这样混到了年,他还是身无分文。后来倒是结识了几个狐朋狗友,却是一个盗窃团伙的,偷来东西,让他帮助销赃,分得一点赃款。

穷愁潦倒的他居然乐而为之,但不久就东窗事发,年5月,他因销赃被东城公安分局收审,后来被取保候审。不料仅仅过了几天,他又犯下了重罪。

5月12日,这天上午9时多,郭松百无聊赖地在复内大街长话大楼附近转悠,正巧有一位年轻的外地女子,向他打听去西城区政府怎么走。

郭松忙不迭地说:“区政府呵?就在我家旁边,你跟着我走吧!”

毫无戒备之心的女子,还以为遇上了热心人,就跟着他走进了不远的一个小胡同。结果,就在自己的家中,郭松再次犯下罪行。

女子愤而报案,公安人员根据她指认的地点将郭逮捕归案,郭对自己所犯的罪行供认不讳。年7月,西城区人民法院依法判处郭松有期徒刑4年。

服刑期间,郭松一直表现不好,经常和同监犯人打架斗殴。到年底,他突然发病,表现为口吐白沫,语无伦次,喜怒无常。管教人员开始以为他是装病,但又没有把握,就申请司法鉴定。

经鉴定,郭松确患有轻度精神病,监狱基于人道主义立场,于年5月24日为其办理了保外就医手续。后于7月按法律规定办理了按期释放手续。

刚从监狱中岀来的一段时间,郭松还比较安分,他和母亲住在一起,一边治病,一边做点家务,偶尔也外出和那些昔日的“朋友”见见面,也并无越轨之举。

可是,时间一长,潜藏在心底的那些坏念头又不时冒了岀来。他想,没有钱,没有工作,自己这后半辈子怎么过呢?一个大老爷们总不能靠父母过一辈子吧。于是,他想到还是要找以前的那些“朋友”帮忙。

鹿宪州就是他要找的“朋友”之一。早在年,郭松因为常去燕京饭店歌舞厅跳舞,认识了在饭店包房的北京福利公司经理汪某,又通过汪的介绍认识了常来饭店拉客的出租车司机鹿宪州。

鹿常请郭松吃饭,偶尔用一下车也是招之即来。鹿的“豪爽”和大方使郭松十分钦佩,自此两人就成了好朋友。可是,没多久,郭松因犯罪入狱后,两人就中断了联系。

现在,当郭松想到要请鹿宪州这个老朋友帮忙时,已是年的夏天。他没有鹿的电话,也不知道他是否还在原单位,就来到燕京饭店找,正巧在饭店门口碰到了原来有过一面之交的黄民平。

黄告诉他,鹿宪州在他入狱后不久也出事了,而且犯的罪更重,被判了死缓。不过现在已逃了岀来,就藏在北京的某个地方。

郭松一听,最先的反应就是庆幸鹿宪州能够跑出来。他对黄民平说:“鹿大哥这人不错,对我有恩。他现在有难了,我也该帮他一把。要是他有什么事,你就言语一声。”

说着,郭松把自家的电话号码写给了黄,让他转告鹿,可以给他打电话。不想没过几天,鹿宪州就打来了电话,约郭松到西直门一家小饭馆见面。

几年不见,两人分外亲热,畅谈分别后的情况。酒足饭饱之后,郭松掏岀元递给鹿:“大哥,我现在还没有工作,这点钱虽少,但是我的一点心意!”

鹿宪州也很感动:“兄弟,你真是有情有义啊!”

这之后,他们有一年时间没有见过面,都是电话联系。直到年8月,鹿宪州已经羽翼丰满,才和郭松又见面了。

此时的鹿宪州已经养得心宽体胖、红光满面,他踌躇满志地对郭松说:“我准备岀去活动活动。”郭松不解何意,后来才知道鹿是去东北等地购买枪支子弹。

鹿和郭再次见面又是一年之后了。这是年6月,其时郭松已经结婚生子,媳妇是一位黑龙江省籍的外地姑娘。夫妻俩经营一个小发廊,三口之家,还算和和美美。

6月下旬的一天,鹿宪州突然出现在郭松的小发廊。和一年前相比,鹿简直判若两人,漂亮的金表、名牌的衬衫、高档的皮鞋,一副大款的派头,一出手就给了郭松襁褓之中的女儿元。

郭松挺感动,也很自卑,想想自己,混了这么多年还是这样,有时还得向母亲伸手,心里挺不是滋味。

他对鹿说:“鹿哥,你有什么发财的道儿也指给我。人这一辈子该拼的时候就得拼一下,要不永远也起不来。”

鹿宪州一听正中下怀,暗叹自己没有看错人,他连连点头,以开导的口吻对郭松说:“兄弟,你算是和大哥想到一块儿了。自古成大事者哪有不冒点险的。只要你听我的,钱保证有你赚的。”

7月6日晚,鹿、郭二人同去“天上人间”歌舞厅寻欢作乐。在回来的路上,鹿开着偷来的豪华本田车,边吞云吐雾边对郭松炫耀说:“我最近搬大闸搬了30多万,还弄了两块劳力士表。”

郭惊讶地问:“钱来得这么容易呀?”

鹿宪州听后哈哈大笑,毫无避讳地对郭说:“我有枪呀!有枪什么事办不成?”

鹿宪州虽然没有明说“抢劫”这个词,但心有灵犀的郭松已完全料到他的钱是怎样得来的了,只听鹿宪州仍在吹嘘:“小的我根本不干,搞个二三十万没意思,到时候你跟我干个大的!你干不干?”

此时的郭松对鹿不仅是佩服,而且是羡慕了,他毫不犹豫的答道:“干!”

这天晚上,郭松以给岳父庆六十大寿为由,向鹿宪州开口要钱,第二天鹿就送来了0元。

五:血染滨河路

此后,鹿宪州和郭松立即开始了紧锣密鼓的抢劫策划和准备。用鹿宪州的话来说:“这次咱们踩好点,准备得充分一点,争取抓一条大鱼。”

7月9日中午,鹿宪州得知郭松要和妻子、女儿一起去黑龙江岳父家,特地赶来送行,还送给郭松一架雅西卡相机。

鹿宪州问,“你得去多长时间?”

郭答:“10多天吧好吧。我也得去东北取家伙。但月底前我肯定回北京,到时候你在西单的家中等我。‘

当天晚上,郭松全家三口去了东北。过了不到10天,郭松因心中有事,不想在岳父家多呆,就把妻子和孩子留在了那里,独自一人于7月18日登上了返京的列车。

可是一直等到月底,也没有鹿的一点消息,郭心中着急,就在自家房门上留了张条子:李君(鹿化名李建生),我等到29日,你没来,我去我妈家等你,电话号码是(略)。

8月4日下午,天色阴沉,闷热难忍。郭松在母亲家中终于等到了鹿宪州的电话。鹿在电话中急切地说:“我们马上见面,半小时后你在路口等我。”

半小时后,鹿驾驶着一辆灰色本田轿车,准时来到约定的地点。在车上,鹿交给郭松一把“五四”式手枪,详细地告诉了他枪的使用方法,并把抢银行的计划对郭松和盘托出。

两人在车上具体地策划了去哪几家银行踩点的方案,其中重点是位于京城大厦附近的三里屯某银行。

根据鹿的布置,次日郭松就去几家银行踩点,将周围的建筑、路线、出入口和地形绘制了平面图,然后交给了鹿。

到了8月6日,鹿突然告诉郭松,让其与他一起“出去一趟”。

郭问去哪里,鹿不语,直到次日临出发前才告诉郭去上海,他要郭带上“家伙”,在上海有机会就“搞它一下”。

就这样,他们两人坐车到了天津,当天下午坐6点多的火车去了南京,又转车去上海。在上海玩了两天又去杭州,再折回上海,一路走一路窥探目标,但始终没有下手的机会。

10多天时间一无所获,两个家伙又怏怏不快地回到了北京,时间是年8月19日早晨。

当天下午三点,郭松的妻子带孩子回京。郭接站后就和妻子一起到西单一家酒楼吃饭。

席间,鹿宪州来到了酒楼,和郭妻寒暄了几句,便对郭说:“我今天找了你5趟。”

“有什么急事?”

“等你吃完再说吧!”

郭松草草吃完了饭,便让鹿开车送他和妻子一起去母亲那儿。郭让妻子住在母亲家,自己和鹿坐车返回城里。

在车上,鹿宪州才对郭松说:“这趟上海花了不少钱,回来就感到手头紧了。这年头没钱什么都不是,连我那小蜜脸都拉得老长,那事咱们得抓紧时间办。等抢到了钱,先拿20万把你老婆安顿好,再拿10万把你打扮打扮,在上海买个房。再干它几次,等有了几百万的底,咱们就踏踏实实做生意,你当前台老板,我当幕后老板。”

鹿宪州夸夸其谈地说着,郭松听后也磨拳擦掌。

从第二天开始,他们加快了抢劫准备的步伐。通过对几个目标、位置、地形、路线的反复比校,又驾车进行实地模拟,对经过路线的行驶时间都作了精确的计算,最后他们把作案目标选在了距广安门不远的北京市城市合作银行滨河路支行。

8月27日上午8时50分,滨河路支行运款车行至宣武区南线阁中街时,发现前方50米距离的胡同里驶出一辆深蓝色的本田轿车,车速很慢。

因是同向行驶,运钞车就只好跟在后面。虽然前方并无障碍,但本田轿车始终缓缓而行,这引起了运钞车司机安保国的不满。尽管不满,他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阴谋,是一起抢劫血案的序幕。

车到枣林前街,已经看见支行大门上的牌匾了,距大门只有80多米的距离。这时,前方只有3米距离的深蓝色本田轿车突然停车,两个手持双枪的蒙面歹徒跳下车,窜向运钞车,一左一右封住了车门。

“把钥匙拿岀来!”蒙面歹徒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运钞车司机安保国和坐在副驾驶座上担任护款任务的接款员李超,威逼他们打开车门,交出运款车和款箱的钥匙。

明知穷凶极恶的歹徒是冲着车上的现款来的,明知歹徒为达到罪恶的目的,手中的扳机随时都会扣动,可是安保国、李超更清醒地知道,车上的现款是国家的财产,人民的血汗。

“一分钱也不能让歹徒抢走!”二人死死地把住车门。

威逼不成,歹徒凶相毕露,对准安保国的头部射出了罪恶的一枪。车窗玻璃“哗”地粉碎,子弹穿过他的头颅。安保国当即昏倒,伏在了方向盘上。

也就在安保国中弹的同时,凶残的歹徒又向拒不开车门的李超开了枪,身中两弹,李超肩部、腰部的伤口鲜血直流,但他双手依旧死死把住车门……终因伤势过重昏了过去。

几分钟前,已经接到“运款车即刻到支行”电话的滨河路支行保安员和一些员工,马上来到支行大门外准备接车。

不远处,运款车停下来了,紧接着又传来了几声枪响。

“出事了,快保护运钞车!”支行接款员李国春、宣武保安公司保安员杨晓东二人率先冲了上去,他们要用手中仅有的木棍、警棍,与持枪歹徒展开殊死的搏斗。

转眼之间,一歹徒又奔向运款车后的护卫车,逼迫护卫人员交出款箱钥匙。支行员工谢旭没有将款箱钥匙交出,而把汽车钥匙扔给歹徒。

这时,李国春抡起木棒,向正在威逼运款车人员的另一歹徒的后背猛击,毫无人性的歹徒向李国春开枪。

顷刻间,鲜血染红了他的前胸,李国春倒在了血泊中,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根木棒……

子弹同样没能吓倒保安员杨晓东。他抡起警棍,继续向这个歹徒的后颈部、背部猛击。歹徒回身开枪,击中了他的左肩,子弹直穿进右后背。

此时的杨晓东,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再一次扑向歹徒,但终因身负重伤而倒下。

进行这起蓄谋已久抢劫活动的,正是鹿宪州、郭松两名歹徒。鹿宪州此前曾单独作案三次都屡屡得手,此次又有郭松加入,且经过精心准备,自认为万无一失。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遭到车上押运人员如此激烈的反抗,更没有想到枪声一响,不仅没有吓跑支行的工作人员,反而引来了“前仆后继”的斗歹徒群体。

鹿宪州紧张极了,他想搬动“三峰”运钞车上的装款箱,不料这四只铝制金属款箱是焊在车上的,根本搬不动,他气急败坏地用从驾驶座电门上拔下的钥匙企图打开款箱,可是他的双手抖抖索索,怎么也打不开锁……

站在车门口张望的郭松更是紧张万分,眼看着支行的职工纷纷跑来,再不走就要成为“瓮中之鳖”了,郭松便朝车内急不可耐的鹿宪州说:“赶紧撤吧!”

“撤!”戴着头罩的鹿宪州一挥手,窜下车,飞步跑向本田轿车,慌忙逃离现场。

“不能让歹徒跑了!”就在李国春、杨晓东奋不顾身冲向歹徒时,支行办公室主任徐秉政迅速开来一辆轿车横在了马路的中间,以拦截歹徒。

正在行内与客户商谈的支行员工冯勇刚,闻讯后冲向支行的门外,发现歹徒正驾车向自己这边逃窜。冯勇刚急忙抄起一块砖头藏在身后,当歹徒的车距他只有四五米远时,他用尽全身力气,把砖头砸在了汽车的挡风玻璃上。

挡风玻璃被打破,慌不择路的歹徒玩命驾车绕过横在路中央的拦截汽车,夺路而逃。

徐秉政义愤填膺,他驾车与冯勇刚一同追向歹徒。徐秉政压住满腔愤怒,暗想,只要追上,拼死也要把歹徒的汽车撞翻。

他们开足马力,一路搜寻。与此同时,支行员工程云涛也截住了一辆汽车追赶歹徒。

极端的仇恨给了身中两弹的保安员杨晓东无穷的勇气和力量,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冲上车与程云涛一起朝歹徒逃窜的方向猛追,搜寻至国华商场附近时,程云涛见小杨脸色苍白,伤口流血不止,医院抢救。

趁着追击的支行人员抢救伤员之机,鹿宪州驾车往西上了二环路到广安门立交桥调头往南,顺二环路开到距商务会馆不远处的玉林东里小区,换乘事先放在那儿用于接应的灰色本田轿车,然后把抢劫时用的头罩、衣服等物品扔到深蓝色本田轿车上,接着点燃了蓝“本田”,开着灰“本田”上了二环。

车到樱桃园,郭松下了车,狡猾的鹿宪州让他打车去复兴门,自己则开车拐进了一条小胡同。

晚上,鹿、郭二人在泰丰和酒家碰头。席间,鹿问郭松:“怎么样?”郭说:“脑袋上挨了一棍子。”

鹿说:“我胳膊上也挨了一棍子。”

停了一会儿,鹿从口袋里掏岀元递给郭:“兄弟,第一次你干得不错。这块钱就算是奖励你的。”

“可是,并没抢到钱,我觉得挺撮火的!”

鹿宪州打着哈哈,既像是自我安慰,又像是给郭松打气:“没事,失败是成功的妈妈,下次准能成!”

善恶到头终有报

京城的秋天是一年中最美好的季节,它不曾有春天的风沙,夏天的燥热,冬日的阴霾。天空是那样的湛蓝,微风是那样的清爽,秋阳是那样的艳丽。

还有那遍及京城、姹紫嫣红的菊花,更把这多彩而美丽的古都装点得分外妖烧,分外生机勃勃。

年的秋天,对于肩负着维护首都社会治安的公安干警来说,是一个不平常的秋天。

尽管国庆节即将来临,京城洋溢着节日前所特有的那种轻松、和谐和喜庆的气氛,然而,在北京市公安局领导的办公室,在刑侦处、治安处、预审处……都笼罩着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那就是发生在京城的三起劫案迟迟没有侦破。

沉重的压力,像巨石一样压在时刻以人民的利益和安危为己任的首都公安干警的心头。

“7.3”、“8.27”案发后,市委、市政府、公安部的领导们,一次次听取案情汇报,一次次作岀指示。对于办案刑警们来说,这既是动力,也是压力。

“公安局都是吃干饭的!”“他们到底能不能破案?”一些人不理解的猜疑、议论,在京城的街头和胡同里沸沸扬扬。

面对来自各界的压力,北京市公安局局长张良基从容坦然。在一次刑侦破案协调会上,他破例唱了一首《少年壮志不言愁》,在场的不少局长、处长们,是含着眼泪听完这首歌的。

把压力变成动力,把仇恨化作智慧,全局上下同心协力,投入这背水一战。

“”劫案发生后,专案组根据局领导的指示,对这起案件的作案手段、规律重新进行研究、分析。

得出的结论是:三起案件的主犯应当是一个人,身高厘米左右,年龄30岁上下,具有射击、驾车技能。

案犯每次作案前必偷一辆高档轿车,然后抛弃,这是一条值得重视的规律;案犯对北京城区道路熟悉,不像是外地人流窜作案;从“”迫不及待抢劫未遂来看,案犯急需钱用,继续作案的可能性极大。

张良基局长和阮增义副局长果断作出决策,在加强对金融系统防范工作的同时,围绕近期发生的几起高档轿车被盗案件,在全市范围开展调査,部署査控。

9月3日,海淀分局上报的一条信息,引起了专案组的注意:9月2日晚,住在海淀区普慧北里9号楼的通县某服装厂经理张XX,停在楼下的一辆黄色尼桑轿车被盗,而8月27日案犯作案后抛弃的那辆深蓝色本田车,是在距这里很近的普慧南里被盗的。

与此同时,专案组又接到市局经保处提供的一个线索:8月29日,亚运村某公寓保卫部在进门登记的车条上,发现了“”案犯使用的那辆蓝色本田车的车牌号,时间是8月26日,也就是“8.27”案发生的前一天。9月6日,海淀分局报失的尼桑车的车号,也在登记条上岀现过。

两条线索都与“8.27”劫案紧密相联,绝不是偶然的。9月7日,专案组向市局汇报了这一重要信息。张良基局长果断下令,在全市展开“以车找人”的清查、搜寻工作。

9月8日凌晨,市公安局涉外饭店管理处接到紧急通报后,立即在全市宾馆、饭店布置清查。

晩10时,长城饭店一位保卫干部根据民警的部署,在饭店停车场认真地一辆车一辆车地查寻。查完了长城饭店停车场所有的车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可在旁边的亮马河大厦停车场,却隐约可见有一辆米黄色的进口车停在那儿。保卫干部走过去,细瞅了一下车号,确认无疑。

他马上向饭店保安部报告,保安部又迅速报告了警方。几分钟后,刑侦处、涉外饭店管理处、特警队侦查员们赶到现场,各单位密切配合,迅速分兵布阵,张网以待……

亮马河大厦灯光通明,金碧辉煌。

子夜,早已没有了白日的喧嚣,四周静悄悄的。停车场上,桔黄色的灯光像垂下了一道暗淡的金丝纱布,给这里笼罩上一层静谧、神秘的色彩。

此时,在道路边的一辆桑塔纳轿车内,几双睁大的眼睛,正警惕地注视着停放在车场一隅的那辆米黄色尼桑轿车。这是一次至关重要的蹲守。

零时10分,一个个头不高的男子出现了。他先是绕着停车场走了一圈,左右看看,四周空无一人,才靠近了车门。

“注意,有人接近汽车!”桑塔纳轿车里.几名侦查员不约而同掏出枪来,随时准备岀击。

突然,尼桑车门开启了,男子钻进汽车,随即发动了引擎。

好似离弦之箭,侦查员们举枪冲了上去。“警察!快停车!”几支枪同时指向驾车人。

尼桑车猛然加速冲向侦査员,企图夺路逃跑。在鸣枪示警无效的情况下,“开枪!”刑侦队一队缉捕队队长王威一声令下,侦查员们扣动了扳机,一齐开火。震耳的枪声,打破了宁静的夜空!

尼桑车冲岀去10多米,熄火了。随着惯性,汽车左右摇晃着,“轰”地一声拦腰撞到一辆停在附近的汽车上,不动了。

车门拉开,驾车男子浑身是血,手脚颤抖。侦查员敏捷地给他戴上了手铐。

突击审查,男子自称叫李建生,来此地找郭松;侦查员继续追问,男子又吞吞吐吐地说道:“抢……银行……知春里……银行是我干的。”

侦查员从车内搜出了一架红外线夜视望远镜和一条迷彩裤。

因罪犯被击中头部,伤势严重。为防止他突然死去,刑警就在亮马河大厦车场值班室对罪犯进行了突击审讯。

经审查,这个自称李建生的案犯就是鹿宪州。他同时还交待了与郭松一道制造“”滨河路支行血案的罪行。

警方一鼓作气。于9月10日又将郭松等人擒获。郭松等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经对起获的部分赃、证物及鹿、郭等人的足迹、痕迹进行技术认定,与系列银行劫案作案现场留下的痕迹完全一致。

“听说了吧,抢银行的人被公安局抓着啦!”虽说未经官方证实认可,可这一消息仍是以几何级数在京城老百姓中传开了,人们议论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大案告破的消息传到专案组,传到为之奔波不懈努力的全局干警耳中,这些平素有泪不轻弹的铮铮汉子们,不少人却哽咽着,激动地流下了眼泪。

是啊,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我们的公安干警们有的几个月没有回过一次家,有的无暇照料病危、病重的亲人,有的为此几次推迟了婚期,更有的为了不放过一个可疑的线索,连续几天几夜蹲守,不惜忍饥挨饿;有的甚至写好遗嘱,随时准备在抓捕罪犯时献出生命。

不仅如此,他们还要承受着因破不了案而带来的那一个个有形的和无形的压力。的确,他们付岀的太多太多了

张良基局长疼爱的外孙女从外地来京探亲,10多天时间里,他没有抽岀一点空暇回去看望一下,只是要了一张照片,压在自己办公桌的玻璃板下面……

刑侦处处长王军身患糖尿病,每天揣着药瓶子上班。为了便于指挥作战,他把办公室搬到了刑侦队里,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他向全处宣布:案子不破,我就不回处里办公。

队长林占盛负责查证线索工作,整天带着侦查员们东跑西颠。他患有严重的胃病,一犯起来,疼得脸色惨白,直冒冷汗。他经常是吞下两片儿止疼药,咬咬牙接着干。

一队缉捕队长王威,这位曾带领缉捕队将打死《科技日报》社干部沈楠而负案在逃的罪犯唐志强抓捕归案的年轻队长,两年前就领了结婚证,由于工作繁忙,婚礼一推再推。从去年大年三十到案件侦破的几个月里,他在家中总共不到10天。

其实,专案组带病上阵的又何止一个,抛家舍业、日夜奔走在第一线的又何止一人。

不仅仅是专案组,全局上下数万名干警,哪一个不是时刻惦记着案件,哪一个不是瞪大着警惕的眼睛,哪一个不是指到哪里就打到哪里!

终于盼到了这一天,能够痛痛快快地哭,痛痛快快地笑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与人民为敌,必将自取灭亡。这是被无数事实印证了的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鹿宪州、郭松等人的可耻下场,再次证明了这条真理。愿我们每个公民都从这起大案中得到法律和真理的昭示。

正义必胜!法律必胜!人民必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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