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高考时节,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勾起自己身上的某一根神经引起一阵刺痛,看到写高考的文章总会轻易地触动泪腺。
最近看同学的一篇回忆文章写到“高考是一场苦难,我不会赞美苦难”,白岩松说过一句话“无论如何我不会做出嘲讽毛坦厂中学的任何事情”。
每个人对高考的评价都是不同的,毕竟高考是我们从小准备了整整12年的一场大决战,这里面五味杂陈,每个人的内心体验大相径庭。
但无论如何,高考仍然是中国目前最公平、门槛最低的一场选拔,不管你是官二代、富二代还是农村子弟,都要全凭自己去面对、去攻克,成功或失败都是自己作下的。
对我来说,准备高考的日子,是一生中唯一一段全心全意、全力以赴的拼搏岁月,我对于高考的情感是感恩、怀念,但绝不想再来一次。
高中,特别是高三和高考,是我前半生中印象最最深刻的时期,噶户最好的哥们姐们也都是高中同学。每每同学聚会时,最助酒兴的一定是各种奇葩的高中回忆,有的开怀,有的伤感,有的笑中带泪。
我发现每个老同学都有着自己的独家记忆,他印象深刻的事,别人可能只记得一点或者完全没有印象。酒桌上最常见的场景是,一位同学说个趣事,就会突然触发别人的记忆,大喊一声“我想起来了”,然后满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补充,兴高采烈,兴头上共满一杯白酒,一帮老同学在怀旧中一块到达高潮,最后喝醉、喝吐、喝哭。
我一直觉得,高考就像一场战争,高中同学就像一个战壕里的患难战友,在懵懵懂懂的青春岁月,相互结伴、刺刀见红地熬过来、拼过来,感情纯洁又牢固。
到,我的高考已经整整过去了20年,我也是虚岁40岁的人了,很多回忆都渐渐模糊了,为了纪念,努力再想想。
1
苦逼高考
日照某重点高中的六边形教室里,每个人的头都深埋在摞得高高的书本中,后黑板是醒目的高考倒计时,左右墙上是白底黑字的对联“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庄严肃穆,气氛压抑,我一直觉得跟灵堂差不多。
高考就像达摩克里斯之剑,在我们头顶已经悬了好多年,从进入小学开始,高考这个词就不断在我们耳边被提及,从蚊子哼哼到唐僧念经,最后几乎震耳欲聋。
那时候没有家长陪读,家长送饭都会被其他同学瞧不起。我的奇葩老爹给我送过当时流行的健脑丸、脑黄金,有一次还偷偷在我宿舍枕头底下塞了一大捆葱(后来跟我说有助睡眠),我对这些从来不屑一顾,葱扔了,各种补品一概拒绝(后来被我爹吃了)。只是残忍地跟我爹说:不就是想给我施加压力嘛,我明白了就行了。
那时候理解不了父母的殷切之心,青春期叛逆得很,跟父母几乎零交流。那时候的心态是一种压抑的牛逼,每天自己跟自己说:我自己能扛过这一关。
临近高考前一周,心态突然变得洒脱,这大概应该归功于班主任的引导,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考去吧就这样了,最后几天直接不动任何课本和习题了。
高考前很烦父母在考场外陪着,可考完数学一出来看见老爹,却感觉特别亲切,泪眼婆娑地跟他说:考砸了,再来一年吧(复读)。
当年数学特难,我眼睁睁看着最后几道大题不会做,痛苦挨到收卷,心态一下崩了。当时是标准分,按全省排名计分,全省第一名就是满分。我数学考了多分,极差。
数学一直是最弱项,我心知肚明,平时我几乎拿出一半的时间攻数学,各种习题一丝不苟,错题本板板正正,二模、三模时我都能考到原始分多分了,可高考时看见陌生的题型,依然无能为力。对于数学,天赋真的很重要。
语文、英语是强项,平时不怎么下功夫,考试从来不拖分。语文卷子发下来,作文题目“假如记忆可以移植”,卧槽这么科幻,突然想起看过一篇文章,讲到盲人没有颜色概念,果断用了这个创意,后来想想还挺有浪漫色彩。对于语文,积累和底子真的很重要。
语文考了分,标准分制度对语文特别偏重,我的高考五门,语文很好,数学很差,其他还行,一门语文把高考总分拉过了分。查分的时候简直惊喜,在班里排到第五名,平时我也就十名左右的水平,算是超常发挥了。
报志愿时一头雾水,也没啥个人特长爱好的,稀里糊涂报了新闻专业。大学里一边学着欧美新闻观,一边学着中国“喉舌”新闻观,继续稀里糊涂。现在明白了,中国有的只是“宣传”,这份职业跟我的理想主义性格背道而驰。明白了,后悔也晚了。对于专业,爱好和志向真的很重要。
高考带来的心理阴影持续了至少十年,工作之后经常会做同样的梦。发下来数学试卷,心跳加速,双手颤抖,或者是题做完了忘记涂答题卡,或者是看着题不会做,慌乱中惊醒,一头冷汗,发现这竟然是梦,如释重负,然后庆幸终于不用再考试了。
2
苦中作乐
高三时感觉自己每时每刻都想吃东西,吃饭前的最后一节课几乎都是饥肠辘辘的状态,十八九岁的身体新陈代谢的效率真是恐怖。
其实家里给我的伙食费是没问题的,每月块钱,我每个月都能剩30块左右,基本用来买书,那时候酷爱余秋雨,他的每本书都买。
食堂的饭也挺丰富的,印象深的有炒鸡蛋、炒鸡块(大部分是鸡皮)、馅饼(基本抢不到)、炒萝卜块。我早饭的标准搭配是一份炒萝卜块、一个煮鸡蛋、一个馒头,一共一块五,吃得很满足。
中午饭有时候狠狠心吃份炒鸡块,一份就是一块五。班上有个同学D,经常打饭都是一份炒鸡蛋加一份炒鸡块拌着吃,光菜价值两块五,我们觉得简直是酒池肉林奢靡至极。极少有人这么吃,大家都很节俭,这好像是一种风气。
吃饭是在饭厅里站着吃,后来很多人都在校园四处找地方吃,我们一帮同学选中了一个堆着煤块的院子,里面有个锯台当饭桌,我们一边吃一边嘻嘻哈哈,很快乐,我们叫这个地方“园中园”,努力营造皇帝行宫的赶脚。
当时我常穿一件暗绿色条绒衬衣,在园中园吃饭时连续三次被鸟儿在这件衣服上拉了鸟屎,之后每次吃饭大家伙都得先拿我开心一番,小胡子(此同学姓胡,童声嗓)和努尔哈赤(此同学长得像历史课本上的努尔哈赤画像)必然唱上一曲“年那是一个春天,有一只鸟儿在M倒霉的肩上画了一个圈”,我也由此得了一个外号“倒霉M”。
说来也怪,自从有了这个雅号,各种倒霉事就接踵而至,每当这时,损友同学们就各种挤眉弄眼,乐不可支,我也渐渐彻底坐实了这个雅号(我怎么这么倒霉)。
说到雅号,我还有一个名震全班的雅号“M登月”。好尴尬。大概因为当时肠胃功能强大,整天饥肠辘辘的同时,放屁有点多。别人放屁都装啥事没有,问到脸上也不承认,就我勇于承认,还一副大义凛然的嘴脸。
每当晚自习一片安静,突然一阵异味在后排蔓延,同学们一边忙不迭捂鼻扇风,一边四处逼问“是不是你”,本人淡然举起右臂“是我放的又怎样”(承认就承认,为什么要举手),同学们自然不能怎么样,哄堂大笑的同时不自觉又大吸了几口。后来一闻到异味,周边同学就直接来问我,我就很愤愤不平,没干的事自然不能蒙受冤屈,我一脸不卑不亢“你们仔细闻闻,这根本就不是我的味好不好”。最夸张的是,如果异味弥漫时正好赶上下课,半个班的同学就会一边起哄一边四散奔逃,动静很大,搞得真像登月火箭发射现场似的,我百口莫辩,只能自认倒霉算了。
宿舍楼的高楼层每逢夏季必然水压不足。炎炎夏日,晚自习一下课,只见众多男生百米冲刺奔向宿舍,拿着塑料桶直奔一楼排队打水,灌满水后冲个凉水澡,不然根本无法入睡。晚自习下课到熄灯,时间很短,必须争分夺秒把所有事情干完,熄灯后一小时之内,不许说话、走动、上厕所。
我们宿舍紧邻卫生间,熄灯之后水压就正常了,有些被打开没关上的水龙头开始哗哗淌水,关龙头的事儿一般是舍管员和执勤老师来干。
有一次我听到外面龙头哗哗流了很久没人来关,就出门关了龙头,顺带撒了泡尿,没想到被埋伏的舍管员扣了分。当时班主任规定只要扣一分就要驱逐出宿舍一个周。
第二天班主任来兴师问罪,我据理力争,还有其他人作证。最后班主任依然坚持自己的规定,决定驱逐我一个周,我一肚子不服也没办法,去其他宿舍借宿了一周。
后来听说,班主任破天荒整整一周没来查宿舍。很多年后我才意识到,我的这次违规,其实是给班主任出了一个难题,这就像法律中情与理的两难困境。班主任决定处罚,但刻意不去监督执行,也实属用心良苦之举。
高三时,班主任对班级的管理相当严格,规定在教室里不能干跟学习无关的事,总体气氛确实是很压抑的,大部分同学只是埋头苦学,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总有一小部分同学得找点乐子,这些苦中作乐的趣事都是很多同学的难忘记忆。
今年春晚小品里,沈腾把教室划分成学霸区、休闲娱乐区、养老区。很巧的是,我们也干过这样的事,我只记得当时把谈恋爱同学比较集中的区域叫“快活林”,把长相一般女同学集中的区域叫“野猪林”(真损)。
晚饭后到晚自习前的这段时间比较长,这属于教室后半部分的传统扯淡时段。在瞎扯淡时,几个同学成立了第一个帮派“找捣帮”,努尔哈赤荣登帮主宝座(直到毕业多年之后我们都喊他“帮主”),嘻嘻哈哈玩得不亦乐乎。为了对抗找捣帮,又相继成立色狼党、黄教、成语沙龙俱乐部等等,一时间帮派林立、群雄争霸。
成语沙龙俱乐部很有意思,有时大家比较文雅,玩成语接龙,后来猜谜语,用班里同学的名字当谜底,各显神通编谜面,我记得有“皇帝迟到——王姗姗”、“面朝皇帝——丁(腚)向民”。沙龙主席叫冷志军,有一天他出了一个谜语“罗盛教下水救人”,大家伙苦思冥想都猜不出来是谁,最后他公布答案,谜底就是他自己的名字。
众人不解,小冷娓娓道来:罗盛教是志愿军,救人时是冬天,一旦下水,岂不是就成了“冰冷的志愿军”,简称“冷—志—军”。大家惊呼卧槽这都可以,一时传为佳话,冷主席威望大增。
3
奇葩同学
在压力巨大、气氛压抑的高三时期,我们懵懵懂懂、心智初开,每个人对高考都有着自己的理解和应对方式,毕竟高考是唯一目的,其他的都不重要,很多人都不在乎别人的评价,导致班里百花争艳,奇葩众多。
我感觉当时好像每个人都不是那么很正常,性格中的一些缺点都被放大了,毫无顾忌展现了出来。印象中奇葩中的奇葩有以下几个。
X,高中三年铁打的学习第一名。
此人五短身材,黑黑壮壮,内向冷漠,永远都在埋头苦学,跟所有同学几乎都不交流。老师们对他是又爱又恨,爱的是学习拔尖,名校手拿把掐;恨的是此人字迹极端潦草,难以辨认,好像把字写端正都是在浪费他的宝贵时间。
X长期不换衣服和铺盖被褥,他的铺位两米内不能近人,那股味道沁人心脾。据说X还有一个毛病,这个不敢展开讲了,无凭无据。
有一次他同宿舍的黄教教主(此同学五大三粗,蛮横强壮)埋伏在窗外,真抓到他在翻别人的橱子,教主立即闯进去抓了现形,听说揍他的时候X眼神冰冷,不还手、不辩解,我猜强悍如教主可能也有所顾忌,毕竟同睡一个屋檐下,X能做出什么事谁也难以预料。X高考还是班内第一,名校录取,后来音信全无。
二徐,两位岚山头渔民后代,一起长大的发小。
这俩人都是我死党,我也是岚山人后代,父母辈上都认识。岚山学生在高中是一个颇具辨识度的群体,口音重、有钱、聪明、社会气浓。
大徐很义气,每次返校总带回来他妈亲手烙的鸡蛋煎饼和蟹酱、炸鱼之类,晚上一群饥肠辘辘的饿狼,对这些总是垂涎欲滴。我有次实在馋岚山煎饼了,问他可不可以我两张城里煎饼换他一张煎饼,大徐一脸严肃说“不换,但是我的煎饼你随便吃”,这句话我一直记到现在。
高三下学期,为了休息好,我和二徐到学校边的村里租房住,租了房东的堂屋,三张单人床,月租80块三人均摊。二徐学习均中游,也许是压力太大,大徐神经衰弱,总是睡不好,我若干次从梦中醒来,总会听到黑暗中大徐幽幽的叹气声,看来这又是半晚上没睡着啊。
有一次他数了数每天吃的药丸药片、健脑丸等各种郎神的玩意,足有37粒。晚上睡不好,白天自然打瞌睡,特别是午后的第一节课,这堂课还偏偏经常是历史课,历史Z老师特别认真负责,每节课的板书都是密密麻麻一黑板,缺点就是讲课比较枯燥,他的课打瞌睡的特别多。
大徐同学大概整节课都在睡觉吧,Z老师再三暗示明示无果的情况下,终于极为罕见地发火了,扔了句很重的话,说“有些人要是这种表现都能考上大学,那真是老天不长眼了”。大徐同学一个激灵,倒是把这句话听得真真切切,对号入座了。后来为此骄傲了很多年,酒桌上常常自夸,不是说我考不上大学嘛,老天还真就是走了眼了。小徐白白净净、柔弱书生的模样,很呆萌,我印象中他总是在感冒流鼻涕打喷嚏,一年四季、每周每月,永远如此。
后来二徐不大去上课了,每天派我去听课记笔记,我回去再传达给他们。但是每天要跑早操的,二徐睡不好也起不来,很少去,有一次班主任早操时径直走向我,大声质问“二徐呢”,我说感冒了,班主任说“他俩有不感冒的时候?”,全班忍俊不禁,二徐的雅号从此叫响。回去俩人听我说完竟乐不可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S,大神般的存在。
S是女生,长期坐第一排,此女几乎面无表情,内向寡言。当时管理严格,班主任、级部主任、校领导全时段巡查,此女完全无视纪律,不管是上什么课,毫无征兆、一句话不说拔腿就走,旁若无人到校园里遛弯散心去了,人家走出好远了,老师和同学们还在目瞪口呆中。
后来大家都习惯了,班主任和其他领导也都不管了,于是众人在上课而S在窗外独自散心的唯美画面成了当时校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S的同桌是我班非著名“美女”(自行理解含义)L,两人相处一直不大愉快。某天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身处后排的我突然听到前排传来桌椅吱吱嘎嘎的巨大声响,然后听到一句分贝极高、歇斯底里的标准日普“你妈了个*”,站起来一看,S正面无表情地把L摁在桌面以下狂揍,那句国骂是L出离悲愤的最后挣扎,但她还是被无情KO了。
后来听说俩人斗殴是因为争夺桌面空间。此惊天地泣鬼神之役惊动了整整一层楼,临班同学多年后依然记忆犹新。我回出租屋跟二徐惟妙惟肖描述了一遍,二徐啧啧称奇之余,唯一一次表达出对不来上课的后悔遗憾之情。
再后来听其他同学说,S上大学之后,变得开朗热情,彻底没了当年的大神范儿,泯然众人矣。
小胡子,学霸奇葩。
这小子智商很高,奇葩在学习方法自成一派。那时候实行以考代练,每天各科都会发油印、铅印的试卷,每天光做试卷就要耗费大部分的学习时间,然后再讲评、改错,老师每天要抽查试卷完成情况。
大家都老老实实地完成所有试卷,不敢怠慢,即便X也是如此。小胡子则我行我素,发下卷子来先从头到尾看一遍,熟悉的题一概不理会,只拣几道陌生题型做一做,老师对完答案,马上把试卷团一团扔掉,既不保留试卷,也不在乎老师批评,他的桌子总是简洁得不像高三生。
他的这套做法在当时真是有点惊世骇俗的感觉,需要强大的内心和雄厚的自信。但是小胡子学习成绩就是名列前茅,高考成绩也很好,你说气人不气人。
4
男女那点事
这是个禁忌话题,但我觉得过去二十年了,有些事大概也没那么敏感了吧。
高中正处青春期,身体发育很快,我感觉自己每天基本都是元气满满不知疲倦,吃得多饿得快睡得香,每天晚自习大课间都要去操场狂躁地引体向上、俯卧撑,但唯一被允许的生活内容就是学习,那方面基本没有任何疏导和科普,性压抑非常严重。
虽然管得严,但宿舍里还是开卧谈会的,话题没别的,就是男女那点事。谁是波霸,谁是飞机场,班里哪个女生漂亮,别的班哪个女生有姿色,谁跟谁谈恋爱了,估计到哪一步了,各种意淫。
晚上时不时会在春梦中爽醒,一醒就得赶紧收拾,唉又要洗内裤了,行动晚了还会连累被子床单(尴尬死了)。
当时从理科班宿舍流传过来一些黄色笑话。其中一个笑话是“摇奖机的故事”,说一个男生去女澡堂躲在帘子后面偷看,情不自禁有了反应,那话儿伸出了帘子,女生们惊叫这是什么东西,男生假装管理员喊到这是摇奖机,澡堂搞活动,摇一摇有奖,一个女生上去摇了摇,男生受不了了扔出去一块毛巾,另一个女生又摇了摇,男生受不了了扔出去一块肥皂,第三个女生上去摇了摇,男生没东西扔了,随后女生高兴的说“我也中奖了耶,是海飞丝”。我第一次听这个故事的时候死活没听懂,他们都说我装,说来惭愧,我一清纯少男是真TM不明白。这样的故事还有一系列,什么放风筝的故事、搬砖头的故事等等。
有一次舍友W胖子拿回来一本香港杂志,叫《龙虎豹》,大家一拥而上排队观摩,终于轮到我的时候,我拿到手一下翻到中间的大彩页,我记得很清楚是一个坐姿女人,双腿大开,什么马赛克都没有,纤毫毕现。
没有一丝丝防备,我的脑袋就像被大锤狠狠敲了一下,懵掉了。对女人的一切美好幻想,就这么赤裸裸展现到眼前,这小心脏还真是有点受不大了。
几个岚山同学会偶尔晚上偷溜去文化宫,那时候工人文化宫有个录像厅,偷摸放点科普片,白天场尺度小点、门票8块,通宵场尺度大点10块。
性科普基本全靠录像厅了。有一次小胡子非要跟着去,到了录像厅门口他用特有的嗲嗲童声嗓问看门大妈“阿姨,可以用饭票吗?”(当时饭票在学校周边的小卖部、小饭店是硬通货)。
这事我们足足笑话了他二十年。
谈恋爱是班主任重点镇压的行为,但班里还是有几对情侣的。虽然当时性压抑非常严重,但在恋爱这件事上,大家都很纯洁,自己喜欢的女生都深埋心底,绝不会开她的玩笑。我高一时曾有过一段初恋,她有一个酒窝,聪明可爱,有点像黄蓉和赤名莉香。
后来因为学习成绩下滑,我很绝情地断掉了(后悔至今)。后来她一直跟我同班,我从来不理她,不跟她说话也不看她。后来我明白了,越是咬住牙不理,其实越是没放下,真要风轻云淡该咋咋,也就没事了。她不断跟其他男生暧昧,我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后来她说这么做是为了气我,这个动机我不信,但确实深深气到我了),这份情感煎熬对我是很大的折磨。
为了排解内心深处无法跟任何人诉说的苦闷,我很积极地参加各种意淫活动。下一级文科班有个眼睛很大、眼神特别勾魂的漂亮女生,我们一帮人给她起了个“秋水盈”的雅号,找捣帮、色狼党成员经常尾随她身后,敲饭缸,起哄,大喊“秋水盈”,但没有任何人再有进一步出格的行为了,秋水盈本人估计也心知肚明,或许很享受这种感觉也说不定。
该结尾了。所有的趣事、糗事、苦逼事、傻逼事,都拜高考所赐。高考制度确实有很多弊端,就像古代的科举制度,但这是寒门学子面前最公平的机会。
高三有一次班会,班主任安排我上台演讲,我第一段话就痛批高考只重应试不重能力、只重选拔不重培养,全班掌声雷动久久不息,可是我们都明白,没有高考,我们的机会更少。毛坦厂中学、衡水中学在现行规则下,把学生的精力和潜力发挥到极致,他们有错吗?需要反思的是规则制定者。只要规则不改变,任何应试技巧都没错。
每一个从乱军丛中拼杀过来的高考生都是好样的。如今我的高考已过去20年,当初我们昂首走过七月,如今40岁的我们回忆往昔,依然骄傲地流下泪水。
尚未佩妥剑,转眼已江湖,
愿历经千帆,归来仍少年!
(作者:倒霉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