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驻足,踮起双脚,双手抓住高出我约一米的铁栅栏,脸紧贴门栏,向庭院里望。
“甭看了,这儿谁也进不去。”一位身穿园林马甲的老年人喊道。
真想进去看看,来好几次了,都锁着门!
是啊,谁都想进去。在这干活四五年了,哪天都有好几拨人来,可都在门口,看看就走了。就有一天,一辆轿车开过来,下来两个女的,打开门就进去了;可出来的时候,明明就是刚进去的那俩人,但换了装。
这是为啥?我更纳闷起来。
听说里面有个红火车头、几节绿车厢,还有房舍什么的,这么多年了,那火车头生锈了吗?
没呐!从墙头上看过去,太阳底下还闪光咧,隔段时间,就有人侍弄。他指着铁门上挂着的锁说。
我顺眼一瞅,锁眼处亮光光的。
树这么密,里面啥也看不到啊?!
嗯,里面树挺多,白杨、桃树、杏树、核桃树、腊梅什么的都有;前阵子就有人提着一桶杏出来,给了我一个,又大又*又甜,真好吃。这树林里还住着一些鸟,很多叫不上名来;路上车少的时候,就听到里面叽叽喳喳的,挺热闹。
一个生态园啊!
我又朝门内望去:两行光滑、一搂腰粗的法桐,相距四五米,擎起的圆型树冠交融在一起,拱成了一条长长的、望不到边的南北向林荫隧道。阳光撕不开相拥交谈的枝叶,只好分成一束束的,从空隙探进来;地上稀疏的浅*色落叶,收了这些光线,盈出些许的光亮。
深幽的林荫道,可人的花果树,还有那闲睡铁轨、静待蓄势的红火车头……这方天地里的一草一木,一景一物,似乎昭示着它不凡的身世。
确实,年秋,毛主席就到过这里。那是他首次来济南,专列就停靠里边。他从这儿出发,先去四里山祭奠曾随他工作多年、一年前牺牲的*祖炎烈士。*祖炎生前任山东*区*治部副主任,年3月13日参加山东*区文化工作座谈会演出时,遭坏人枪击牺牲。
那天,在时任山东*区司令员许世友等人陪同下,毛主席登上植被并不茂密的四里山。他围着*祖炎烈士墓碑缓步走了一圈,对着碑文,神情凝重,低头轻道:祖炎同志,我看你来了。此时,松涛声动,满山凄凉肃穆。人死为大,前去送一程是人之常情。这回主席就是借休假来祭扫的,其重谊珍义之情跃然纸上。
第二天,毛主席又来到泺口*河大坝。这一带连同西边的吴家堡、西沙等10多个村庄,多年“野生碱卤,地尽不毛。”群众生活困难;“春天一片霜,夏天明光光。豆子不结荚,地瓜不爬秧”正是此间的时空素描。“*患!把这里的人民搞得太苦了。”毛主席触景生情,从腑腔发出的呐喊响彻*河沿岸。或许因了南方人多种稻之故,生于江南的他在对济水之源求证、筑坝固水等权衡后,提出引用*河水、把卤碱地改成稻田的设想。于是,当地人就先在原吴家堡镇等洼地试种水稻,不料大获成功。之后,这一带就全面实行了稻改。如今,稻播稻收全由机器打理,沿*地区成了似江南的“鱼米之乡”,吴家堡*河大米也在滋养沿*百姓的同时,开始走向中华大家庭的餐桌。令人痛惜的是,如此“换了人间”的秋景,主席是再也看不到,更吃不上这儿的大米了。
伟人举足间,最是动人处。此刻,我不由想起了中学课本上《毛主席教警卫战士学文化》的场景,想到了小学课本《给徐特立同志的一封信》中感恩师、赞徐特立先生将来还是我的老师的衷诉,想到了毛主席在中南海亲自为程潜先生划船,还经常对工作人员说,火柴用完了,火柴盒不要扔,买来散火柴装上能再用的告诫,想到了主席阔别家乡三十多年、衣简还乡时,与乡亲们用方言土语拉家常的情景,更想到了那年在生产队大院里,不满十岁的我胸前佩戴自制的小白花,在哀乐声中看到大人流泪,自己也跟着用手擦拭眼角的泪水……
岁月的年轮无声无息,但圈圈铭刻时光的印迹。据记载,建国后,毛主席共24次来济视察,其中有23次所乘专列停靠这儿。令人感慨的是,主席来视察从不去城里住宾馆,反而常常在远离市区的这儿办公开会、餐饮住宿,接见地方领导,为得就是不给地方添麻烦啊。还不止于此,更进一步说,他打心眼里就不想沾地方的便宜。听说57年那次来济南,他还穿着当年参加开国大典的那双旧皮鞋,八年跋涉,鞋帮早就开裂,外事活动显然不能再穿了!工作人员就在济南给他订做了一双三接头皮鞋。厂方得知是给主席做的,死活就是不收钱;工作人员左右为难,只好道出原委:毛主席所到之处,吃的、用的,都是按价付款,这是主席亲自定下的规矩,谁也不能违背。厂方这才作罢收钱。博览群书、鉴古喻今的主席,慧智眼光的历史穿透性可见一斑。
“哎,你真想看,我扶你趴在西边墙上看看吧。”园林工的一句话,把我从追忆中拽出来。
“不用了,谢谢!”他脸上溢着微笑,我连忙双手致谢。
伫立烟台路腊山河东路,近观那蓊蓊丛丛深几许的方型庭院----这处当年毛主席专列停靠的地方,因其坐落在部队营区,一般人鲜有所见,无疑就更多了些神秘色彩。可自一九五七年建成以来,这里不光数次接待毛主席,老一辈*和国家领导人周恩来、刘少奇、朱德、邓小平、李先念、杨尚昆等同志,以及西哈努克、金日成等外国元首也都曾在这儿留足。这方神圣的土地啊,胸膛上承载了多少红色足迹啊!
“呼、呼、呼……”,一群飞鸟掠过头顶,人字形直奔燃红的庭院深处。
我起步离开这儿时,夕阳正奋力地泻下金丝*带,漫妙的、均密地罩在这方葱郁上;微风过处,枝叶红光咋现,一闪一闪的,似星似火。
“跟我来!这就是“五七车站”。
这是当年的站台,下来站台,左手边是鱼池、演练场,右手边是站房、接待室,工作室,远处隐约可见的是生活用水塔……”那天夜里,半梦半醒间,我带着耳机听导游讲解。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缘,我进到庭院深处,梦想照进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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