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武周年间,小山村里有一户姓方的人家,这几年算是倒了大霉,先是方老汉挖药,摔下悬崖死去,后是儿子赶集,半路上被官兵的惊马撞死,方老汉的老伴经受不住打击,旧病复发,瘫痪在床。儿媳妇水大嫂带着三个孩子,天天以泪洗面,苦度时光。
水大嫂心地善良,不忍心丢下瘫痪的婆婆和三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不管,多次拒绝了娘家人改嫁的劝导。娘家人见她铁了心守寡,也就不再劝了,偶尔送一些钱粮过来,让她度过难关。
一家人勉强能够吃饱饭,手里根本没有结余,经不起大风大浪的冲击。这不,婆婆的病情加重了,整天发高烧说着胡话。水大嫂万分焦急,跑到娘家借钱,给婆婆治病。
母亲将她拉到一边,劝导说:“你家穷的快要揭不开锅了,还借钱给婆婆治病,以后拿什么归还呢?为娘的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你婆婆年纪大了,也该死了,活着是累赘,拖累儿孙,不如早死早解脱。”
水大嫂正色说:“娘亲,你说的什么话,你不是从小教导我,上要孝顺公婆,下要爱护儿孙吗?为何说出这般狠心的话来呢?”母亲长叹一口气,说道:“此一时彼一时,我也是为你好。”水大嫂哭着说:“我若丢下病重的婆婆不管,还算人吗?女儿做不到。”
母亲叹息一声,拿出一百文钱,说道:“你也知道,娘家也不富裕,这些钱先拿去用吧,啥时候有了,啥时候再还。”水大嫂拿着钱,匆匆忙忙地走了。
一百文钱很快用完了,但是,婆婆的病情依然不见好转。这一天晚上,水大嫂正在发愁,盘算着到哪里借一些钱给婆婆治病,忽然听见老三剧烈地咳嗽起来。她赶紧起身去查看,只见老三的小脸通红,伸手一摸额头,烧的滚烫。
水大嫂心里一哆嗦,说道:“儿啊,你不要吓娘啊,这个时候,千万不要生病。”她拿来冷毛巾,敷在老三的额头上,坐着守到了五更,才趴在床头上睡了一会儿。
早上起床,水大嫂一摸老三的额头,依然高烧。老三睁开眼说:“娘,我的头好疼。”水大嫂忙说:“不要急,娘带你去看病。”她急急忙忙地做好早饭,侍候婆婆和两个孩子吃了,然后抱着老三,到了医馆。
医者说是感染风寒,肺部有炎症,要赶紧治疗,拖延不得。水大嫂红着脸讲,手头上没有钱,想先赊一副药。医者板着脸说:“自古以来,医馆不是慈善馆,从来没有赊药的。”
水大嫂急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说:“先生,你就行行好,先救我的老三,日后一定会还钱给你的。”医者长叹一口气,说道:“你先起来,看你一个妇道人家,着实不容易,我先赊给你三服药。”水大嫂急忙说着感谢的话。
然而,过了两天。老三没有好转,老大和老二也接连咳嗽起来,伴随着高烧。水大嫂急的六神无主,真想一死了之。思虑再三,她厚着脸皮跑到娘家去借钱。母亲苦着脸说:“你爹也生病了,哪有钱借给你?”水大嫂转身就走,母亲追出来,塞给她三十文钱。
可是,屋里一下子出现四个病人,三十文钱哪里够啊?水大嫂便去找方家的亲朋好友借钱。接连去了好几家,没有借到一文钱,只有一户人家,过意不去,送给她一升米和两颗白菜。
傍晚时分,水大嫂没精打采地往回走,脚步似有千斤重。路过土地庙时,她走进去,跪在塑像前,哭诉起来。哭了一会儿,她抹干眼泪,出门而去。
走了几步,水大嫂忽然被草根绊倒,倒在地上晕死过去。这时,飞来两只喜鹊,停在旁边的大树上。其中一只,嘴巴上边断了一小截,出现一个明显的豁口,水大嫂认识,唤它为老四。
说起水大嫂和这一只喜鹊的渊源,还得从五年前说起。那时候,她刚刚生下老三,奶水不足,便去山上挖葛根。刚走到山脚下,便看见一只狸猫,正在吞食一只喜鹊幼鸟。
水大嫂大吼一声,飞出镰刀,直扑狸猫而去。狸猫吓得赶紧丢下喜鹊,逃命去了。水大嫂捡起幼鸟,发现半个脑袋快没了,嘴巴上的硬壳也断了一小截。她心生怜悯,也不去挖葛根了,捧着幼鸟就回去了。
正所谓死马当作活马医,水大嫂决定试一试,看一看能不能救活这一只喜鹊。她细心地将伤口处的绒毛剪去,清洗干净伤口,涂抹上药粉。她每天喂给幼鸟奶水,晚上睡觉时,将它放在枕边。闲暇时,还会捧着幼鸟,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她曾经对家人戏称,幼鸟是她的四儿子,故此称呼它为老四。
经过大半年的调养,幼鸟的伤口长出新肉来。又过了一年,伤口愈合,完全看不出受过伤。只是,嘴巴上的硬壳却没有长出来,依然缺少一小截,格外显眼。后来,水大嫂将喜鹊放生了,再也没有看到它了。
想不到,在这里居然碰上了喜鹊,水大嫂张嘴想打招呼,却发不出声来。只听另外一只喜鹊说起话来,“郎君,你还记得关于古墓的故事吗?”老四说:“娘子,当然记得了,那是小时候,娘讲给我听的,她也是听姥姥讲的,据说这个故事是真的,流传了十几代了。”
听到这里,水大嫂欣慰地笑了,想不到老四已经娶了老婆了。这时,只听老四的老婆说道:“郎君,我想再听一遍。”老四说:“行,反正闲来无事,我就再讲一遍吧,你可要听好了。”老四清了清嗓子,讲了起来。
早在隋朝末年,天下群雄纷起,燃起战火。村里有一个姓林的大财主,祖父曾经为官,靠山王杨林打来时,他不想投靠到隋朝为官,便带着搜刮来的钱财,回到山村里隐居。如今传到了林财主这一代时,战火燃到了这里,林财主担心财富被乱*抢走,便心生一计,假称得了重病,不治身亡。
他的儿子们假装给他出殡,把金银财宝装进空棺材里,埋进了坟墓里。过了几天的一个深夜里,林财主带着家人躲避战乱去了。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全家都死于战火里,坟墓里的秘密,也被他们带进了土里。
但是,这事没有瞒过动物们。林财主召集家人商讨这个计谋时,被躲在屋梁上的老鼠听见了,老鼠到处宣讲,整个动物界的飞禽走兽都知道了。喜鹊们也都知道了,而且当作故事代代相传,流传至今。
讲完故事,两个喜鹊飞走了。水大嫂醒了过来,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往家里赶去。一路上,她的脑海里都在思索着一个问题,老四所讲的故事中的林家古墓,是不是她所看到的那一座古墓?因为从老四的描述中,两座古墓极为相似,应该是同一座古墓。
原来,水大嫂上山砍柴时,在一处偏僻的地方,看到过一座古墓。当时她就纳闷,别的坟墓都埋在南坡,这座古墓为何埋在北坡呢?不合情理呀。如今想来,定是林家有意而为。
水大嫂转而一想,老四既然当着她的面讲述这个故事,肯定就是她看到的那一座古墓了,不然的话,与理不通。看来,老四有意报恩,泄露机密,让她摆脱困境。
想通了这一点,水大嫂大喜,当天晚上提着灯笼,独自去挖墓。不是她胆子大,而是人到了绝境,已经无所畏惧了。
费了好大的功夫,水大嫂终于打开了棺木,眼前的一幕,让她顿时大哭起来。只见棺材里装满了银元宝,还有许多钱币和珠宝。这一下,她的婆婆和三个孩子,都有钱看病了,她再也不用为生活发愁了。
水大嫂并不贪心,只拿出了十个银元宝,大约五千两银子,足够她家用了。她将棺材重新封住,把坟墓恢复原样,挑着银元宝回家去了。
有了钱看病,婆婆和三个孩子的病,先后都好了。水大嫂用剩下的钱,购置了一百亩良田,租给别人耕种,把房屋也翻修了,还送三个孩子读书,从此过上了安稳的生活。
大约十几年后,闹起了灾荒,好多人家吃不上饭,连树皮也啃光了。水大嫂把古墓打开,拿出里面的所有钱财,购买粮食,分给千家万户,帮他们度过了难关。大家都称呼她为“活菩萨”,在她死后,大家集资为她建造了一座祠堂,供奉香火。后来,祠堂毁于战火。
这正是,女子善心救喜鹊,喜鹊报恩泄机密,善心自有善来报,天道不欺良善人。本故事采用了荒诞的笔法,在于借事喻理,劝人为善,与封建迷信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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